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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家老瓦房，是5岁时爸爸带着一群工人由8间土屋盖起来的，中间堂屋两侧厢房，围墙围出石板院坝。为了让房屋好看些，外墙粉刷了白漆，下半截刷成灰色，在郁郁葱葱的山谷里格外醒目。年岁一久，白色的墙上留下了斑斓印迹。  

爬山虎浓郁了院墙，墙头摆放着的几大盆仙人掌、芦荟，无人浇灌却也肆意生长。打开屋前那扇沉重的大铁门，开门声不经意地吱吱呀呀地响起来，仿佛要吵醒这座沉睡的老屋。在这座房子里，我祖父母、父亲相继在这里去世，我和妹妹在这里考上大学。17岁前，整个世界是我从这里看到和了解到的。一直到我17岁外地求学，走的时候欢蹦乱跳地，那时，眼里只有远方，渴望着快点长大，迫切地想去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。

真正觉得与故乡的分离，应该是在出嫁那天。看到母亲汪了泪跟我道别，眼里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，这一次，算是彻底地与它分别。对故乡的思念大多是对母亲的牵挂。她是勤劳的典范，记忆中，总是天不亮就起床煮猪食、砍柴火，掰包谷，打菜籽、酱豆瓣...忙碌的身影一直到夜深也没能闲下的功夫，年幼的我还戏称她为家里的“老黄牛”，她的腿好像绑了带子，只够在地头和厨房间走来走去。只记得整日里，她那粗糙的长满老茧的手，为了一家7口人的生计操劳着，常年累月，不求回报地交给了父亲和我们这些孩子。

家就像个风筝，我在这头，母亲在那头，即便到了天涯海角，始终断不了这根线。而今离家千里，只觉口味寡淡，朋友奇怪地问我是不是属猫的，只吃那么少？我告诉她们，在回到四川老家时，我也有大快朵颐的时候。小时候家家户户喂了几百斤的大肥猪，过年吃不完的猪肉，便做成腊肉悬挂在灶屋屋顶上，平日里嘴馋了，便切下来一块凉拌或煲汤。原来，看遍了美景，尝遍了美食，味蕾却依然贪恋的，那是家的味道。

每每回家，只像个匆匆过客。大山里房子都空空如也，村里大多是留守老人，年轻人也都出门打工了，有的在县城、省城置办好新房，就很少回来。原本肥沃的土地荒芜起来，田里的茅草、蒿草比人还高，走在昔日上学的青石板路上，仿佛看到10来岁的哥哥在放学路上，一边从山上往家的方向跑，一边往谷底的堰塘纵身一跃的情景。可原本一切熟悉的周遭却越发模糊起来。一路上，我用手机贪婪地记录着，恨不得把眼里的一草一木统统装进内存带走，大巴山蜿蜒的山路、陡立的悬崖、路边盛开的格桑花，连手艺人篾子编的背篓，院坝晒的包谷、梁上挂的腊肉我都拍了下来，一个不放过......

回家就像给自己“充电”，呆完几天后体内立马充满力量。在而立之年的生活“考场”上摸爬滚打，一旦有了假期，不是去名山大川或旅游胜地，而是向着家的方向。在这里，夜里满天繁星，远离喧嚣，不用急着早起打考勤。只听见母亲在厨房烹制美味的噼啪声，一路上絮叨着我怎么注意身体，行李箱里塞满家乡的香油、花椒等特产...我仿佛坐上时光机，又重回到幼时被父母宠爱的年纪。

有人说，能去的地方千千万个，但能回去的却只有一个。家乡是什么？年少的时候，能离开是多么令人快活。长大了，家乡是一种不可逆转的力量，它教会我们成长，才能在前行路上走得更坚定。（文/418队·文琴  编辑/苑湘宁）